紧的问题,只盯着一个月四块钱的教龄津贴差价,真是令他无语。
&esp;&esp;顾西美当然知道这个事情。乌市有两千多上海知青,一大半人家的孩子都早就送回了上海读书,现在非上海户籍的孩子不能参加上海高考,要返回原籍参加高考,两边教科书不同考卷也不同,那就出大事情了。不少知青联合起来回上海闹,二中有一个老师也是上海知青,两个儿子都在上海上学,一个九月升高三,一个升高一,她来找西美寻求同盟军,却被西美婉言拒绝了。
&esp;&esp;顾北武六月份给西美写了一封长信,说的就是这件事。各种迹象动态表明,知青遗留问题的解决方案已经被纳入日程,明后年估计就会有政策出台,应该会允许知青子女户口迁回上海,至于迁回去的细节目前还没公开,但最悲观地看也至少会有一个名额。如果只有一个名额,就迁斯江的户口。如果政策公布的时间赶不上她高考,与其半途返回乌鲁木齐参加全国卷考试,不如直接报考美国的大学本科,还能申请奖学金,全奖当然最好,半奖也不错,实在没有奖学金,学费就由他先赞助,日后等斯江工作了再还。当务之急是斯江从九月开始就要准备考托福,无论是参加上海高考还是留学,英语都不会白学。
&esp;&esp;西美从来没想过送斯江留学,但被北武这么一提,好像打开了一扇窗。为什么不呢?她的女儿为什么不能赶上这一波出国潮?想一想她都无比激动,北武从美国留学回来后进了那么好的单位,一进去工资就是她的三倍还多。如果斯江连本科都能在美国读,她当然也可以进这么好的单位。留学生的姐姐远不如留学生的妈妈这个称号来得激动人心,相比较之下,大学生的妈妈就更逊色了。重点大学也不如留学生光彩,毕竟只有留学才能镀金,镀出来的都是真金。她顾西美能有一个在美国留学的女儿,这辈子再辛苦也值了。
&esp;&esp;第206章
&esp;&esp;顾西美也就比陈东来晚了六七个小时到家。陈东来已经被陈斯南折磨得快崩溃了。他心说小囡应该是六岁七岁狗都嫌,为什么年纪翻了个倍还是狗都嫌,简直是“汤司令到,热水瓶爆,机关枪扫,癞蛤巴跳”那种级别的讨嫌。说什么都是“我不要”,问什么都是“干嘛啦”说一句回三句,还老斜着眼睛看人,不,就只斜着看他这个爷老头子(爸爸),一出门人模狗样的,见谁都笑眯眯嘴巴抹了蜜似的甜,气死人。
&esp;&esp;见到西美回来,陈斯南还野在外头不见人影,陈东来忍不住抱怨:“你到底怎么管斯南的,她怎么变得这样了?”
&esp;&esp;顾西美天不亮就从阿克苏往回赶,一进家门又累又饿,一身臭汗黏糊糊,听到这话就火冒了:“她变什么变了?她从小就这个样!”
&esp;&esp;“哪里从小就这样……”西美嗓门一大,陈东来的气势就弱下去三分:“你不知道,我今天一回来,她被子不叠地不扫衣服不洗,电风扇也一直开着,大衣柜里乱七八糟,我说了她几句,她还给我脸色看。我拖个地让她抬个脚,她竟然就跑了,到现在也不回来。”
&esp;&esp;“那衣服你帮她洗了没?”西美没好气地从包里把自己昨天的脏衣服也丢进盆里:“你就不能顺手帮她洗了?都发臭了!”
&esp;&esp;“我这不想着晚上洗好澡再一起洗嘛。”陈东来觉得冤枉,声音又响了起来:“不做家务是一个事,她那个态度问题很大,对我这个爸爸一点尊敬都没有。这个你真的得好好管管她。十二岁了不小了,搞什么帮派练什么武术挣什么钱,你怎么不当回事呢?该严厉的时候得严厉起来,万一闯了大祸,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。”
&esp;&esp;西美手里的肥皂咚地砸在空盆里,返身进了里间拿干净衣服,手上不停嘴上也没停:“我怎么管的?管她吃饭管她上学管她有地方睡觉,还要怎么管?我有这个空吗?三个年级十二个班,我一天要上四堂课,晚上还要跑两家教钢琴。三十周年大庆,光排节目就排了四个月。哦,就你们油田英雄忙是不是?呵呵,我也宁可下油田呢,下了油田什么都不用管,家里人是死是活是饱是饿关我屁事,反正有老婆负责,做得好是应当的,做得不好我就批评,嗐,覅太轻松(不要太轻松)!”
&esp;&esp;陈东来脸上发烫:“你,你这是干什么,说孩子的教育问题,你好好地扯到我们身上干什么。我下了油田就实在没办法顾到家,十几年都这样,你又不是不知道——”
&esp;&esp;“知道啊,所以女儿怎么尊敬你?尊敬是我说两句就有的?那我省事了,我还指望她也尊敬尊敬我呢。”顾西美唰地扯下毛巾白了他一眼:“你人下了油田,工资也下了油田?今年过年后就是我一个人养三个孩子,斯江都升高中了,你电话打过一个没有?我一个月七十八块的工资,光寄回上海就要六十块,你怎么不想想我和南南的日子怎么过的?一回来就怨这个怨那个,我要是斯南我也没好脸色给你看!”